永別了 錘子手機

據晚點LatePost報導，位元組跳動的手機硬體業務被暫停，未來硬體團隊將聚焦教育，不再研發堅果手機、TNT顯示器等其他無關產品。這意味著消費者們或許再也看不到新一代堅果（錘子）手機了。

1月13日，位元組跳動小範圍宣佈，原錘子科技團隊組建的新石實驗室，併入Musical.ly原創始人陽陸育負責的教育硬體團隊。

之後，位元組跳動的硬體團隊由陽陸育統一負責，向位元組跳動高階副總裁、教育業務負責人陳林彙報。

這似乎一顆棄子被重重拋下。在羅永浩說出“理解萬歲”的兩年後，位元組跳動似乎也並沒有理解老羅在錘子手機上的心血。

錘子手機的研發在老羅出售給位元組跳動後的兩年戛然而止，它並沒有為位元組跳動換來任何利潤，反而成為了累贅。

在錘子最困難的時期，位元組跳動主動接盤營救，而老羅也全身心地投入到直播帶貨中，賺錢還債，這一切都不衝突。

只是這樣的結果，或許是老羅這位完美主義者所不願看到的。

一

即便在位元組跳動所接盤的這兩年中，錘子手機的銷量也並不樂觀，可以說，甚至與老羅時代的銷量相差甚遠。

畢竟，在老羅時期，一大部分消費者是衝著羅永浩而去，但到了位元組跳動時代，則成為了錘子手機本身品牌的追隨者。

“再怎麼做（錘子）堅果手機也不可能進入到一線梯隊了，他連現在的魅族都比不上。”一位業內人士說道。

在被位元組跳動收購的兩年裡，新石實驗室（位元組跳動旗下硬體中臺，主要研究包括智慧手機及教育硬體在內的智慧硬體產品）只發布了兩代堅果手機、TNT顯示器和周邊產品，並進一步將堅果手機R2和顯示器TNT Go整合成為“LKP”套餐，主打辦公場景。

其也在硬體道路上探索以手機為主，周邊產品為輔的全生態體系，但這樣的產品組合在市場反饋中並不樂觀。

有手機渠道商說，錘子手機在市場中總體接受率和購買率非常低，但由於錘子手機主要線上上銷售，因此線下主要以二手為主，新品線上下流通的並不多。

“二手機的銷量和流通率就更差了，去年底囤了幾臺堅果手機，到現在還沒賣出去，我已經做好虧損的準備了。”一位二手手機商稱。

據悉，堅果手機R2在京東和淘寶上的銷量至今不到10萬部，且目前堅果手機在這些電商渠道的售價已由4499元降價至2999元，辦公組合套裝的銷量更為慘淡，總銷量僅有三位數。

這似乎在人們的意料之中。

當前，中國手機市場的情況整體疲軟，據IDC的資料，2018年到2020年第三季度，中小廠商佔據的市場份額從12.5%下降到了2.5%。同期，華米OV（華為、小米、OPPO、vivo）的市場份額則從78.3%上升到88.7%。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位元組跳動暫停手機業務也並不意外，畢竟手機不是網際網路產品，它永遠只會在燒錢中度過。並且，做硬體是考驗的一個廠商的綜合實力，這包括供應鏈能力、資金鍊能力、研發鏈能力。

現在，在被位元組跳動收購後，撥給堅果手機的研發團隊僅有兩百餘人，而這樣的研發體量是無法支撐手機這樣一款硬體產品的更新迭代週期的。

並且，位元組跳動相對於目前頭部手機廠商在硬體供應鏈中並無優勢，極大的硬體成本成為了位元組跳動的負擔，因此，位元組跳動在教育端的硬體產品研發中轉向了檯燈。

這是一舉兩得的做法。2020年，受疫情影響，線上教育成為了資本吹捧的香餑餑，作業幫、猿輔導等線上教育企業不斷獲得融資，這讓位元組跳動也感受到了更多可能。

據多鯨資本教育研究院預測，到2022年，僅K12智慧教育硬體的市場規模就可能達到570億元人民幣。加碼教育硬體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位元組調動最重要的戰略方向之一。

教育硬體已成為位元組跳動攻向教育業務的抓手之一，位元組跳動教育負責人陳林曾公開表示，一個理想的教育產品，“要在軟體和硬體的結合上取得突破。”

“硬體的方向有很多種，像大力檯燈也是一款集合螢幕和攝像頭的教育硬體產品，它的綜合成本要比手機省太多，並且檯燈的價格很便宜，基本不會對庫存有太大壓力。”一位智慧硬體行業分析人士道。

這也是相比手機而言，位元組跳動能夠輕鬆掌控硬體市場的初級做法。就當前而言，已經有很多教育公司推出了相關的硬體產品。比如網易有道銷量最多的硬體品類為詞典筆，其潛在使用者是總數近3億的中國K12學生群體。

二

“位元組跳動利用手機來做教育本身就是錯誤的發展方向。”上述分析人士補充道。

他認為，能夠攻下教育硬體市場的方法有很多種，但位元組跳動在之前選擇一條最費錢最不明智的道路。“現在的檯燈都要比做手機好太多，並且位元組擁有完整的APP開發體系，走重軟體輕硬體產品對他們來說會更容易些。”

就在位元組跳動宣佈將手機按下暫停鍵之前，老羅的老部下吳德周準備計劃在2021年第一季度進一步內側辦公硬體，但現在看來，這個變數或許令吳德周在今年的計劃上不得不作出改變。

在老羅時代，吳德周可謂是他的救星。當時，老羅在做產品上沒有任何經驗，這被其稱為短板。羅永浩曾說，“不要彌補自身的短板，要請有長板的人來補你的短板。”而補短板的這個人便是吳德周。

吳德周在手機界被公認是一位“傳神”之人。他2001年便在華為打拼，曾帶領榮耀團隊為業界開創了一個範本。“吳在華為的能力是強的，我很佩服他。榮耀手機是吳一手做起來的，從0到1僅用了幾年時間。”榮耀前員工曾評價他道。

因此，羅永浩不惜重金將榮耀的“功將”吳德周聘為錘子科技的CTO。當時的錘子充滿了困難，前景不明，吳德周的選擇讓許多人驚訝，表示不理解他的決定。

吳德周加入錘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擴招錘子的硬體團隊，但即便是在吳德周的帶領下，沒有多少家底的錘子科技就陷入了資金危機。可以說，一個理想主義者最終卻被理想打敗了。

錘子先後共融資只有17億元人民幣，這也只能讓羅永浩在小眾的跑道里負重前行，直到位元組跳動成為接盤手。

但當位元組跳動宣佈收購錘子手機時，外界一片譁然：一家沒有任何硬體功底的網際網路企業，居然當仁不讓地接盤了錘子。

“做硬體真的很難，沒有硬體基因的公司是很難做起來的。”上述分析人士稱。

總結錘子的過往，從錘子T1定價失誤和難產，到錘子T2代工廠倒閉，再到讓羅永浩激動已久的TNT工作站，最後到位元組跳動收購後釋出的兩款手機產品，錘子再也沒能成功過河。

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依然有人願意為情懷買單，不然我們也就不會看到不到10萬臺的銷量。

三

如今，我們不能否認的是，羅永浩為這個行業注入了一股清流，他也為行業帶來了一些耳目一新的產品，包括工業設計、簡潔UI設計、錘子便籤、閃念膠囊等創新性產品。

羅永浩是一個偏執狂，同時也是一個負有理想主義的人。在他心裡，產品必須簡單，設計必須像一件工藝品。

“老羅人還是很好的，我們也知道他為錘子付出了許多，但現在回不去了。”一位錘子科技前員工曾在他的朋友圈中感嘆道。

如今的羅永浩成為了帶貨達人，他似乎在不斷抹去烙印在他身上有關錘子科技的標籤。但如今，位元組跳動按下了錘子手機的“死亡鍵”，或許老羅心中會有許多不捨，但他終究無法打敗現實。

這也讓羅永浩不再堅持理想，而是隻為了幾個臭錢。也許，當芳華過後，只剩歲月帶給他的磨難。

別了，錘子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