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跑的王國之淚，讓貼吧成了魔怔人聚集地
文/鯨心
過去的這個五一小長假，總讓我有一種穿越的感覺。
倒也不是搭上哆啦A夢的時光機看到了明天的彩票中獎號碼，就是一早開啟B站，看到滿屏的《塞爾達傳說:王國之淚》實況，我真的以為自己一下睡到了五月十二號。
查了一下物流，確認我預購的卡帶還在大洋彼岸等待出庫，我終於意識到有問題的不是時間，而是在我呼呼大睡的那段時間裡，我最期待的這款遊戲已被偷跑破解並廣為流傳了。
一股無名怒氣湧上心頭，正當我開啟電腦，試圖加入聲討破解源頭大隊時，忽然發現情況似乎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所謂的正版玩家根本就是過街老鼠，其實你們的卡帶都是走私品，破解才是王道！”
“偷跑其實是奉旨罷了。”
“別吵了，其實遊戲卡帶的錢，當年慈禧已經替大家付過了。”
“王國之淚評測：非常傳統的原神like遊戲。”
這是我開啟王國之淚貼吧後，映入眼簾的幾個大標題。
我想象的畫面，應該是網友們聯合抵制破解的源頭，因為這些破解者不僅損害了開發者的利益，同時不少劇透也讓預購的玩家失去遊戲體驗。但我著實沒想到的是，破解玩家居然在貼吧集體跳臉，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遊戲偷跑其實是很常見且無法避免的事情，從程式猿最終測試到廠商壓盤階段中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內鬼”都有可能導致遊戲內容提前洩露，印象中偷跑影響最嚴重的應該是《最後生還者2》，但因為某個關鍵人物被擊殺引發的恩怨糾葛甚至蓋過了遊戲偷跑這件事本身。話又說回到《王國之淚》，偷跑+破解這件相當惡劣的事情，卻因為一筆筆舊賬也變了味道。
“X衛兵“，這個稍微帶一點歷史色彩詞彙早已經因為網際網路迭代成為魔怔人的代號之一，早在《王國之淚》的前作《曠野之息》發售的那段時間裡，許多衛兵就一刻不閒地進行“找茬”，物件包括但不侷限於模擬器玩家和破解黨。
這讓我想起在那些繫結遊戲賬號庫存的論壇裡，有一部分喜歡“查成分”的網友——你的庫存裡沒有這款遊戲?那你就是盜版狗;你的遊戲時長太短?你都沒玩你評價什麼?你的遊戲時長太久?肯定是開sam掛時長刷成就了……在這樣的玩家眼裡，容不得一點違背常理的“假”，就如同你用模擬器玩塞爾達是玷汙了這款大作，殊不知許多模擬器使用者只是為了擺脫任天堂的渣機帶來的幀數畫質限制。
這種矯枉過正帶來的影響就是，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在論壇發帖，都要反覆修改措辭或遊戲截圖以確保自己不會被懷疑成他們所說的“盜版狗”。而當你不可避免成為他們的懷疑物件時，自證就成為一種痛苦且無意義的行為，你在拿出證據的同時，一方面要避免所謂的證據成為他們新一輪的攻擊物件，另一方面還得時刻避免被他們的滑坡謬誤所洗腦。
另一方面，塞爾達玩家與原神玩家之前的恩怨又為這場罵戰添了一把火，他們的故事自然不必細說，大致概括一下：這群人裡有正版玩家、真.跳臉輸出的破解玩家、原神玩家、拱火的樂子人和純路人。屬實是另一種層面的“五軍之戰”。
在《霍位元人》裡，巴金斯聯合其他種族與半獸人展開一場殊死對決，戲劇裡的正邪一目瞭然，但現實中，魚龍混雜的“五軍之戰“，人們懷著不同的動機，讓這潭水水越攪越混，又有誰能分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如同《道詭異仙》裡的坐忘道，撕掉一張麵皮，又看到另一副面孔，真真假假，難以分辨，嬉笑怒罵間，真相和目的都不重要了，一場場精疲力盡的辯駁之後，留下的只有陣陣嘲笑和無盡的空虛。
作為一名再普通不過的遊戲玩家，看過這場鬧劇後，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也許是今年的五一檔實在讓人昏昏欲睡，所以網友們讓這場看起來再簡單不過的正版盜版之爭，逐漸演變成一出涉及家仇國恨的驚天大戲。背後的邏輯卻還是老掉牙的“鄙視鏈”，各家互潑髒水好不熱鬧，今天嘲笑你“索狗”又領psn燴麵那幾個爛遊戲了，明天又笑話你“軟蛆”西瓜皮裡的《紅霞島》還不如小豬佩奇，後天又看“任豚“用720p的破爛主機玩遊戲還不能穩30幀，然後大家攜起手來對著op一起大喊：“我超，原！”……
這鄙視鏈永不過時，也永無新意，只要魔怔人還存在，它也永不停歇，今天反噬了《王國之淚》，明天也可以是別的。
而比起分析當代網友的精神狀態，我更在乎的，是玩家對於遊戲破解的態度。
首先，無論出於何種目的，破解本身並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因為在目前看來它也確實給遊戲從業者帶來許多損失。那些為提前直播遊戲的主播們提供環境的平臺是否會受到反噬還不好說，所有還在準時等待遊戲發售的玩家可時刻面臨被劇透一臉的風險，試想誰能在被提前破解《十三機兵防衛圈》或者《死亡擱淺》的敘事迷霧後還能用平常心購買這款遊戲?尊重遊戲市場執行規律本身並不代表墨守成規，也不代表玩家沒有能力去破解。
“求同”，是遊戲環境變好的第一步，只有當絕大部分玩家接受這個大前提，才能進行後續的討論。
如果有人提前告訴你上圖的人物關係，你還會玩這款遊戲嗎
但也不得不接受的現實是，無論用何種手段，也無法停止遊戲玩家偷跑和破解的腳步，強大如以盜版起家經驗豐富的CDPR，最終也用“堵不如疏”的策略來對抗當時汙水橫流的遊戲市場。但幸運的是，越來越多的正版玩家逐漸開始意識到為遊戲投入的真金白銀並非用來鑄造刺向其他玩家的利劍，而是對遊戲創作者們最直接最溫暖的鼓勵。越來越多的例子也證明我們並不能用簡單的非黑即白邏輯去探討破解——拮据的玩家想提前體驗自己喜歡的遊戲，渴望創造的玩家只有透過破解遊戲才能為自己熱愛的遊戲新增更豐富的玩法，甚至許多正版遊戲並不能很好的執行以至於買了遊戲的玩家不得不上網尋求破解版……
“存異“，是讓遊戲環境多樣化的下一步，如何在不傷害其他玩家和遊戲創作者的前提下為當前的遊戲環境提供更多可能，似乎比討論永不落幕的正盜版之爭和鄙視怪圈更有意義。
當然，我還是更希望東半球最強的法務部，可以狠狠制裁洩露的源頭，比起暢想未來，給玩家一個說法顯然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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