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幻想7(FF7)》官方小說 《on the way to a sm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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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從前,密德佳爾(midgar)的世界一分為二。一個是上層都市——建造在那遠離地面,高高撐起的鋼盤上。另一個,在終日不見陽光的地面上,是混亂、卻充滿生機的貧民窯。人們認為這將是永恆不變的規則:

繁榮光輝高高在上,貧窮暗影籠罩下方。

四年前,當星球深處的生命之流淹沒一切時,大多數人看來,密德佳爾(midgar)的末日來臨了。市民們抓起所能帶走的一切財物,四處逃散,但是他們最終無法拋棄那座鋼鐵城市。也許是因為那座城市已經成為他們心中繁榮富裕的象徵。只要可以靠近這個象徵,他們可以再次重現過去的昌盛。不久之後,人們在密德佳爾附近建成了邊緣(edge)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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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緣城的主幹道起始於第三區和第四區的邊界處,然後直直地往東延伸,城區沿著幹道,逐漸向西北方擴充套件。遠遠看去,另人印象深刻。儘管如此,絕大多數的建築都是用從密德佳爾廢墟中挖掘出的廢料建造的,到處瀰漫著鋼鐵的氣息。

約翰尼(johnny)在邊緣城的主幹道上開了一家咖啡店。店裡的設施很簡陋,只有幾套桌椅和一張櫃檯——放在一小塊空地上,是他製作簡單小點心的地方。約翰尼模仿“第七天堂”給自己的咖啡店取名叫“約翰尼的天堂”,期望自己的生意象“第七天堂”一樣成功。“第七天堂”曾經坐落在密德佳爾的第七區,它的女主人叫綈琺(tifa),是約翰尼愛慕的人。

在原“第七天堂”隨著第七區的鋼盤一起崩塌的幾個月後,綈琺在邊緣城開了一家新的“第七天堂”。當時,大群大群的人們感到前途一片迷茫,生命失去了奮鬥的方向,約翰尼也是其中的一個。不過,他很快就被綈琺那充滿活力的生活態度打動了。從那時起,綈琺成為了他心中愛慕的物件,以及學習和看齊的榜樣。

“我決定要像綈琺那樣生活。那麼,我該從哪裡開始呢?有了!我要做一門生意,一門給迷茫者帶去希望的生意。”於是,他的計劃有了一個顯著的開端——“約翰尼的天堂”。每當有客人進來喝上幾杯的時候,總是能聽到“約翰尼重生”的故事。出於好奇,他的顧客都會去光顧新“第七天堂”,以求看一眼傑出的綈琺。許多人在不久之後都成了那裡的常客。不過在約翰尼注意到這點前,他總是把時間花在等待上,盼望客人來聽他那充滿愛與希望的故事。

“一個客人來了。”他心裡想著。一個小孩子出現在店門口。“孩子獨自來這裡並不常見。”噢,那不是丁塞爾(denzal)嗎?他在約翰尼的心裡有著特殊的地位,因為他現在是偶像綈琺的家庭成員之一。所以,他總能得到約翰尼最好的招待,比如現在,約翰尼就在為他開門。

“歡迎光臨,丁塞爾。”約翰尼低下頭,深深地鞠了一躬。不過丁塞爾只是在經過時看了他一眼,就走到離櫃檯最遠的桌子前。“來吧,坐到這邊來!”

“不必了,我在這裡等人。”

等人?像這樣的小孩子在約會?噢,別為此煩惱。他看了丁塞爾一眼。在服務的全過程,約翰尼會時時為你分憂的,尤其是為了這麼一位特別的顧客,他會下足功夫,面面俱到的。

“給我咖啡就行了,”丁塞爾對他這種態度感到厭惡地轉開臉。

他這樣算是忽視我嗎?哦!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感到害羞了。 “如果你在煩惱要說什麼,只要喊我一聲就行了。我知道許多你可以談論的有趣故事,或者,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兩個也可以,如果你——”

很突然的,丁塞爾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難道我把他逼瘋了?約翰尼再次盯著丁塞爾細看。男孩凝視著咖啡店的入口。

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站在那兒。

“歡迎光臨,”約翰尼一邊致意,一邊望向來人。閭烏(reeve),舊神羅公司的主管之一,而現在是w.r.o(世界恢復組織)的主管。“我是第一次在這附近見到他,”他想,“這些日子裡正規軍們怎麼說來著?‘他去到哪裡,哪裡就有死亡的氣息。’像這樣一個人到我的店裡來做什麼?”

閭烏一邊走向丁塞爾,一邊慎重的四處張望,似乎這是他的習慣。他來到桌前,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立刻,約翰尼明白到,這是w.r.o的童子軍運動,閭烏打算引誘可憐的丁塞爾加入他們的軍隊。必須阻止這件事!如果我任由這樣的事在我的咖啡店發生,綈琺就再也不會看我一眼了。

他對閭烏投去冷冷的怒視,但隨即,平靜的表情回到了他的臉上。

“給我來杯咖啡好嗎?”閭烏說著,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

“好的先生,就來!”約翰尼小跑回櫃檯,但仍保持著對事態發展的關注。那人是個強大的對手,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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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呆呆地站在那裡,甚至忘了給來人打招呼。他太驚訝了,因為閭烏——w.r.o的高層主管——竟親自來接見他。

“你可以坐下了。”

閭烏的聲音把正在發呆的丁塞爾拉回了現實中,丁塞爾還有些猶豫,但閭烏堅持要他坐下。

“好吧,丁塞爾。由於沒有太多的時間,所以我們必須開門見山。”他壓低著聲音說。“我事先有必要警告你,我們已經做了改制,現在不是歡迎任何新人加入的時間。如果你志願參與我們的恢復工作,那就意味著你會接觸到區域主管,因為我們w.r.o現在是軍隊。”

“我明白,先生。我知道危險會存在。”

“就這樣……?好吧,那我們開始。首先,是你的背景?”

“我的背景?但是——先生,我才十歲。”

“我知道。所以你就有相當於十年的背景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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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是亞伯(abel)的獨生子,亞伯是神羅公司第三營業區的僱員,而他的妻子——克洛伊(chloe),是個善於持家的友善婦人。他們一家三口居住在屬於神羅公司的第七鋼盤僱員住宅區裡。亞伯出生在當地一個貧窮的鄉村家庭,所以他對能夠讓全家居住在密德佳爾上層而感到心滿意足。不過,亞伯認為生活還是需要目標的,所以,他的新方向就是——住到為經營主管們保留的第五住宅區。就在丁塞爾7歲生日前不久,亞伯被提升為區域主管,這讓他們家獲得了住在第五區的權力。一聽到這個訊息,克洛伊和丁塞爾就開始準備一場派對,可想而知,一家之主回到家後受到那豪華彩帶和精緻飯菜的歡迎是多麼高興。這是一頓愉快的晚餐。丁塞爾聽著他父親講述過去的生活,總是為其中的小笑話而捧腹。

“作為我的兒子而出生,你應該感到慶幸,丁塞爾。如果你生在貧民窯,那你每頓就只能吃老鼠充飢了。”

“他們那裡難道沒有雞嗎?”

“不~那裡有,但所有人都窮的連一隻雞都買不起。但生活就是如此。那麼,如果你在那種環境裡,你會怎麼做?強迫自己把老鼠當為晚餐,就想那樣,一隻髒兮兮的灰老鼠。”

“呃——好惡心……”

“那麼……它嚐起來如何?”亞伯一邊問,一邊向克洛伊使了個眼色。

“恩亨——丁塞爾?”克洛伊指著丁塞爾的盤子問。丁塞爾頓時緊張起來,看看自己的盤子,又看看他的父母。他的父親低著頭,盡力地掩飾著嘴邊的笑意。這讓丁塞爾想起母親的口頭禪“如果你沒有笑容,生活就沒有意義。”他們在嚇唬我,他想。

“看!”他說,“我才不會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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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玩笑恰到好處。”閭烏道。

“他們喜歡和身邊的人開玩笑。即使物件常常是我,我對此也不會感到厭煩。”丁塞爾回答。

“我應該告訴你,從我懂事以來,貧民窯的人就不是吃老鼠過日子的,要是那樣的話,貧民窯的老鼠早就……”

“我知道,先生。我對那裡的生活很瞭解。”

“我明白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總之,一言難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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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話響起的時候,丁塞爾正在看家。來電的是亞伯。“媽咪在家嗎?”他問。

“她出去購物了。”

“叫她回來之後馬上給我打電話。噢,算了。我自己處理吧。”隨即他結束通話了電話。呀,他的聲音裡透著哀傷,讓丁塞爾心神不安。他對此無能為力,只好乖乖地看電視,等媽媽回來。電視報導著一號灰鯖鯊反應堆被一群自稱“雪崩(avalanche)”的恐怖分子炸燬了。就是因為這個所以爸爸最近才那麼忙的嗎?他想。這是爸爸老是生氣的原因嗎?還好不是因為我和媽媽的關係。

又過了將近一個小時,有人回家了。來的不是媽媽克洛伊,而是爸爸亞伯。“你媽媽呢?”他問。

“她還沒回來呢。”

“真糟糕!看來我們只好去找她了。”亞伯話沒說完往門外衝,丁塞爾急忙跟了上去。兩人直奔購物區,很快的,他們看見克洛伊正面帶微笑地和一個小販聊天。他讓丁塞爾一邊等著,自己來到小販的店前,不由分說地拉起克洛伊的手,把她拖到丁塞爾跟前。

“放開我!!”他的媽媽大聲抗議。丁塞爾的心擂鼓般的跳著。“你在幹什麼,亞伯?”克洛伊仍在掙扎。

亞伯謹慎地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第七區就要被毀滅了。我們必須趕快撤離到第五區。那裡有公司分配給我的新房子。”

“毀滅?”

“是那群炸掉反應堆的人,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第七區。”

丁塞爾盯著父母的臉,這一次沒有人在偷笑。“你們是認真的嗎?”他吸了口氣問。然後,他緊緊抓住父母的手,“那我們走吧!”

但他們並沒有動。“我們怎能夠就這樣自己逃走。”克洛伊發話了,“我們應該去警告我們的鄰居,我們的朋友——”

“克洛伊,我們已經沒時間了。而且這資訊是公司的機密。我把它告訴你已經違反規定了。尤其是在我剛晉升了之後——”

他的媽媽搖著頭,轉向丁塞爾。

“和你爸爸一起逃吧。我隨後就會跟上的。別擔心。”離開前,她緊緊地握了握丁塞爾的手。

“克洛伊——!”亞伯追了上去,但沒跑多遠就停了下來。看著父親痛苦的神情,丁塞爾的心裡充滿了恐懼。儘管很想跟媽媽一起走,但他知道自己會成為累贅。

“丁塞爾,我們去第五區吧。”

“不!我想我們應該帶上媽媽。”

“你媽媽不會有事的。她畢竟是這個家的寶貝。”他的視線突然穿過丁塞爾,望向第六、七區的交界處。一個高大的人正沿著道路走來,身後拖著個看起來很重的箱子。亞伯叫著那人的名字。他一聽到,就立刻奔向他們。

“先生,你怎麼還在這裡?”那人道,“特克們(turks)已經動手了,他們就快要完成炸彈的安裝。我的同事們也已經把要運走的東西都挑出來了。”

丁塞爾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神羅公司的階層組織結構。所有的髒活都是由特克們乾的。那男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完成炸彈的安裝?難道他們是雪崩(avalanche)的人?

低著頭看著地面,丁塞爾試圖理解他們的對話,突然,他發現爸爸正看著自己,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

“你能把我兒子帶到第五區嗎?”亞伯說著,視線轉而停留在兒子身上,“我不會走遠的!”

“不!!”丁塞爾叫了起來。

“你和阿克翰(arkham)先走。我去把你媽媽帶回來。”

“來吧,和我一起走!”那個叫做阿克翰的男人也對他說。

“你可以保證這樣沒問題嗎,阿克翰?”

“當然,先生。”

“是第五居民區三十八號。鑰匙在這兒,我把它交給我兒子了。”他從襯衣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硬是塞進丁塞爾手裡。

“爸爸……”

“我為新家買了一臺寬屏的大電視,到了之後就開啟來看吧,我和媽媽會平安回來的。”

使勁的揉了揉丁塞爾的頭髮,亞伯一把把他推到阿克翰跟前,轉身衝進了第七區。丁塞爾一時失去了平衡,掉到阿克翰懷裡。“來,我們走吧。我叫阿克翰,我在你父親手下工作。很高興認識你,丁塞爾。”

丁塞爾試圖扭動身體掙開阿克翰的手,去追趕自己父親,但他失敗了。

居民區裡到處是一排排相似的房子。丁塞爾一家的新居里空空如也——除了那臺電視機。阿克翰拆開電視的包裝,接上所有的纜線,然後開啟了它。兩人坐下來看電視。裡面依然在報導被炸燬的反應堆。丁塞爾想知道阿克翰會不會在這裡多呆些時間。因為他現在餓的慌。

“我餓了。”

“好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就在那時,整個房子震動起來,到處吱嘎作響,就像土地被炸了開似的。阿克翰開啟了門,頓時鋼鐵摩擦的刺耳聲衝斥著房子。幾十米厚的的鋼盤像紙一樣被扯碎,巨大的金屬管喀嚓喀嚓地脆響著折斷,一切聽起來就像上帝在咆哮————

丁塞爾大叫起來,但他的聲音立刻就被巨響吞沒了,又一波震動傳來。最後,一切終於平靜了下來。

“留在這兒。”阿克翰說著,離開了房子。丁塞爾剛要跟上去,電視裡的聲音把他拉回到螢幕前。

“緊急訊息!”熒屏上,一座城市正在崩塌。幾秒種後,他意識到那是第氣區——幾小時前他所在的地方。“這是第七區現在的狀況。”畫面隨著播音員的解說變化。第七區毀滅了,什麼都沒剩下。

丁塞爾衝出房子,全城一片恐慌。他跑啊、跑啊,擠過逃亡的人海,有人尖叫著——第五區是下一個目標。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來到第六區邊界時,他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一些士兵在這裡架起了保護路障。他盡力地擠在這些匆忙搭建的圍欄上,朝第七區張望。然而所見只有滿目空蕩,彷彿第七區——那塊土地、那群人們、那些建築——從來就沒有存在過。迷起眼睛,他可以眺望到遠處的第八區。在第七區的遺址裡隱約可見那破裂的鋼盤和斷裂的連線物。

“喂,你!”一個士兵對他喊道,“你住在哪兒?”

丁塞爾默默地指著前方那空蕩的大缺口。

“噢,我很抱歉,孩子。”士兵放緩了口氣,“你的父母呢?”

丁塞爾再次默默地指向前方那空蕩的大缺口。士兵深深地嘆了口氣。

“全是雪崩(avalanche)乾的。記住孩子,當你長大之後要為你父母報仇。”他以此嘗試鼓勵丁塞爾。“走吧,孩子。”那士兵轉過丁塞爾的身子,把他推向第六區。

丁塞爾在人群中徘徊,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他的身體機械麻木。他完全聽不到周圍嘈雜的聲音,完全看不見人們四處躲避的慌亂。接下來我該去哪裡?他想。爸爸!這裡安全嗎?媽媽!該死的雪崩(avalanche),我絕不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神羅公司現在在做什麼?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兒?

隨著他漸漸遠離,驚恐的人群、慌亂的叫喊逐漸隱沒,但是他的腦子裡那個孩子哀怨的聲音並沒有消逝。他停了下來,眼淚劃過他的面頰,他終於意識到腦海裡的那把的聲音就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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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這件事是神羅乾的嗎?”

“對。”閭烏(reeve)移開他的視線,似乎正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如果你因此而憎恨他們,和我聯手可以讓你如願。”

丁塞爾(denzel)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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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丁塞爾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回到了第五區的新家中,躺在一張昨天還不存在的床墊上,身旁放著一張紙條和一個小圓麵包。

“我要去上班了。但我會定時來看望你的。記住,別跑的太遠了,這幾天人們的心情都不太好,所以外面很危險。但最主要的是,尋找、並把你這個胖小子揹回來是件苦差事吶。ps:我從鄰居家借了個床墊,所以,要記得還啊! 阿克翰(arkham)”

電視上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著第七區崩塌的片段。但神羅公司不斷地重複宣告密德佳爾(midgar)安全性。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還能對外宣稱密德佳爾是安全的,畢竟他的父母很可能都已經去世了。我想知道是否每個人都在快快樂樂地活著,他想,既然現在已經安全了,那麼我是否也能快快樂樂地活呢。他強迫自己吃下那個麵包,然而每當他的嘴唇碰到它,他就忍不住要把它吐出來。陡升的怒氣,使他把麵包使勁地砸向電視機,隨即再次奔了出去。

外面一片死寂。他一邊走著一邊盯著聳立在密德佳爾中心的神羅總部。突然一點希望的亮光在他的心裡燃了起來:也許爸爸還活著,並且帶著媽媽逃到那裡去了。現在那裡的職員一定都為可能將要發生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但這裡是神羅的住宅區,或許有人會認識爸爸。儘管丁塞爾在陌生大人面前說話很不自在,但他還是決定盡其所能地去打聽一下訊息。

首先,他決定拜訪右邊的鄰居。他按響了門鈴,但沒人回應。他只好試著開門,隨即發現門並沒有上鎖。“有人嗎?”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人回答。似乎阿克翰是從這家借的床墊。不問自取能算借嗎?難道這就是活下去的唯一辦法嗎?為了生存可以做任何事,甚至是偷竊?

接著是左邊的房子,街對面的房子,後邊的房子,一個人都沒在。他甚至檢視了比較遠的房子。但大部分房子(就像主人很快就會回來似的)都只在門上貼著一張聯絡地址。

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了。我的父母不可能會在辦公室。如果他們在的話,肯定會回來的。就算爸爸回不來,媽媽也會回來的。

丁塞爾抱著破滅的希望走著,很快,他發現自己完全迷失方向了。他記不起自己走了多遠或者到過哪裡。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更多是因為生氣而不是悲傷。他氣“雪崩(avanlanche)”,氣這個被遺棄的世界。他停下來坐在路邊,但他的屁股在著地前碰到了什麼東西。是一個神羅飛艇的小模型。一定是哪個小孩遺落的。他頓時怒火中燒,撿起飛艇並使盡全力的把它扔了出去。

“我討厭這世界!”

遠處傳來打破玻璃的聲音。一個婦女的嗓子接著出現了:“喂——!誰幹的好事!?”

起初他不能確定聲音的來源,沒多久一箇中年婦女從他前面的房子裡走了出來。她並沒有聽起來那麼老,丁塞爾實在不會憑聲音就估計出女人的年齡。

“是你乾的嗎?”那個中年婦女問,揮著手上的飛艇模型。

丁塞爾點了點頭。

“那麼為什麼……”中年婦女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你在哭嗎?”

丁塞爾搖頭否認,但他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

“你家呢?”

他想回答,可是現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了,於是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婦人的臉不再緊繃。“先進來吧。”

利維(levy)太太的家裡有著一種家庭式的氛圍。牆壁上貼著花形紋樣的牆紙,墊子和沙發上也有相同的圖案。儘管裝飾的是假花,房間裡還是充滿了溫馨和親切。丁塞爾坐在沙發上望著利維太太,她正拿著個膠袋準備收拾碎玻璃。

“等我兒子回來,我會讓他修的,現在就將就吧。”

“我很抱歉,利維太太……”

“如果不是處在現在這個時候的話,我會揪住你的領子把你拖到你父母跟前,然後對著他們大喊大叫的。”

“我的爸爸和媽媽都……”

“別跟我說他們扔下你自己跑了!?”

“他們當時在第七區……”

利維太太停下手上的活,坐到沙發上,扭身抱住了丁塞爾。

當丁塞爾的心情平靜下來後,利維太太說:“我們現在去找你家吧!”他們手牽手地走著。早在六歲的時候,丁塞爾就不願意拖著父母的手走路了,因為他覺得那樣讓他看上去很蠢。但現在,他說什麼也不願意放開利維太太的手。

神羅的官員需要通宵呆在總部來確保局面受到控制。他們的家屬都撤離到築嫩(junon)或者考斯特·德里·索爾(costa del sol)。利維太太說她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無論在哪兒,她都是獨自一人。她覺得還是留在自己家好點。最後,兩人終於找到了丁塞爾家的房子。

“謝謝,利維太太。關於窗戶的事情……我很抱歉。”

利維太太默默的點了點頭。丁塞爾走到門口匆匆的朝裡面瞥了一眼。

“你打算怎麼辦?一個人住在一間空屋子裡?”利維太太道,“來我家吧,我不介意。”

於是丁塞爾開始了與利維太太一起的生活。

在第一個灰鯖鯊反應堆被炸掉之後,利維太太相信情況會變得更糟。她開始儲存食物,結果是後院的儲藏室裡堆滿了罐頭包裝食品。“你知道人們是怎麼說的嗎?‘做好最壞的打算,以應不時之需。’”

利維太太的生活是忙碌的。打掃房子、清潔周圍的環境、做飯、縫紉。除了縫紉,丁塞爾都可以幫上點忙。而睡覺前,他們都會讀些書。利維太太總是讀些厚厚的,很難看懂的書。每當丁塞爾問道它們是否有趣時,她就會回答:“一點也不。”她說這些是她兒子的書。她認為讀了這些書她就可以瞭解兒子的工作,所以她已經反覆讀了超過五年了。“它們可以幫你早進夢鄉。”她總是笑著說。

利維太太借給丁塞爾一本怪獸畫冊,並告訴他,讀這個的話,將來會比較有用。這也是她兒子的,是她兒子在丁塞爾這個年紀時讀的書。裡面有怪獸的圖畫和相關的說明。許多頁裡都印著相同的警告“如果你遇到一頭怪獸,儘快躲開,並向一個大人求救。”“如果我現在碰到一頭怪獸,我猜我會向利維太太求救”,丁塞爾想。但是利維太太看起來不像是能打架的人。還是我來上場吧,不知道行不行,或許我也能打贏。恩……我也許是個沒什麼用的人。所以我的父母才會丟下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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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變的更強烈了,丁塞爾出了一身的汗。

“呀……今天真是熱壞了。”閭烏對約翰尼(johnny)說,“能給我們來杯水嗎?”

丁塞爾掏出一塊手帕擦掉額上的汗水。

“不錯的圖案。”閭烏說道,“儘管,這看上去像女孩子的東西。”

“我想是的。”他回答道,並仔細地看著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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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晨,他剛從床上爬起來,利維太太就拿了一件有領襯衫來到他面前。“穿上它,這是我為你做的,但是我只能找到印著這種花樣的布。”襯衫的白底上印著許多小粉花,就像是被風吹著散落在雪地上。通常,他絕對會拒絕穿上這樣一件衣服。但這一次,丁塞爾很樂意地換上了。

“我還剩了些布料。所以我做了這些,拿著它們。”她拿出一塊與襯衫有著相同圖案的手帕。她一定還剩下很多布,因為她做了好幾塊手帕。丁塞爾只拿了一塊,摺好並放進褲子的後袋。

“接下來……”利維太太的笑容消失了。“我該怎麼對你說好呢……”

丁塞爾呆呆地站著,在他腦海裡浮現出的最可怕的話,就是“你走吧”。她不會這麼說,對吧?他想著,身體緊張地顫抖起來。

“我們到外邊走走好嗎?”她問道。利維太太透過廚房門走到了後花園。丁塞爾猶豫了一會兒,但很快就跟了上去。他跨過堆起的泥土,來到利維太太身旁,她凝望著天空。丁塞爾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天空中隱隱浮著一塊黑色的陰影。這一定是使人們感到沮喪和擔憂的原因吧,他想。

“我對它一無所知。”利維太太說道:“它被稱作‘流星’。顯然,人們說它將會撞擊我們的星球,然後就是世界末日。”她從儲藏室拿出兩個罐頭並遞給丁塞爾一個。“我的上帝!怎樣才能阻止這麼可怕的事情……”

那一天利維太太沒有打掃屋子,也沒有縫東西。她只是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想事情。

突然,她似乎有主意了,於是給什麼人打了個電話。不過看情形,並沒有人接聽。興許是打給她兒子的。丁塞爾打掃了房子內外。他無法想像這裡受到流星的撞擊時會是怎樣的情形。更重要的是,丁塞爾還有其它事情想問利維太太, 可他說不出口。

天色漸晚,利維太太又開始了打掃,看來她已經恢復常態了。“丁塞爾——,這樣打掃不行,你又都做錯了。到現在為止一直是誰在照顧你啊?”是的,正常的利維太太回來了。

當天晚上,她們依舊坐在一起讀書。利維太太的眼睛一直盯著書本,她說:“丁塞爾,我會留在這裡直到最後一刻。如果星球要被毀滅,那麼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但你呢?你打算怎麼辦?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不介意你拿走這裡的東西。你雖然只是個孩子,但你有權力決定,當末日來臨的時候你要在哪裡迎接它。”

丁塞爾很認真地考慮著利維太太的話。然後,他說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我能留在這裡嗎?”

利維太太抬起頭看著丁塞爾,微笑在她的臉上慢慢的浮現。

在那之後,他們一如往常地過著日子。只是清潔外面的工作現在交給了丁塞爾。在外面時,他可以看到神羅公司開始了建築工程。就和想象中的一樣,一座巨型加農炮建成了。

“似乎神羅公司想要消滅流星。”他告訴利維太太。

“但那間公司總是有些不對勁。”利維太太一邊說著,一邊傷心地搖頭。

最後,那座大炮只是發射了一次就損壞了。然後神羅公司被一隻怪獸襲擊並被摧毀。丁塞爾很好奇到那底是哪一類的怪獸。他無法想像一個怪獸有能力摧毀一座建築物,但他並沒問利維太太。流星仍舊日漸逼進,無情的衝向這個世界。各地都在騷動,但丁塞爾的生活依舊平靜。

有時候他會無法抑制想見父母的渴望,他會哭著呼喚他們,這時利維太太就會抱著他,讓他冷靜下來。只要他睡在利維太太的床上,他就會感到很安心,甚至不介意末日是否會來。然而,打破丁塞爾寧靜生活的不是流星,而是那恐怖的白色洪流——生命之流雖然擁有摧毀流星的力量,但另一方面那光亮的生命能量同樣可以毀滅人類。

命運註定的一天終於來臨了。那天晚上丁塞爾和利維太太正躺在床上,等待入睡。外面響起了暴風來襲般的聲音,但是遠比那更強,更嘈雜。不久,整個地板開始震動,房子的框架也開始格格作響。就像這樣,末日來臨了。丁塞爾希望這種情況能快點結束,但隨著時間的流動,搖動只是變得更加劇烈。聲音時而減弱,時而像打雷一樣怒吼。最後變的像是一列火車在房子的邊上斜擦過去那樣震耳欲聾。利維太太緊緊抱著丁塞爾,而他則試圖捂住耳朵,阻斷那駭人的聲音,但是五分鐘後他已經瀕臨崩潰了。“利維太太,我害怕!”

就在利維太太下床開燈的同時,那佈滿花紋的窗簾被映成純白色。緊接著,牆上顯現出詭異的,花一樣的影子。光束川流不息地在窗外流動,就好像這房子正浸在光海里,而窗戶會是它致命的漏洞。

“快藏到毯子底下!”利維太太喊著,自己卻衝出臥室。強烈的震動,已經遠非之前的鋼盤崩塌可比的了。衣櫥上的假花都掉到了地上。丁塞爾從床上跳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藏起來,而是緊緊地跟在利維太太后面。

利維太太看著客廳的窗戶,那扇被丁塞爾打破的窗戶,僅僅用膠袋封著。現在那些膠袋膨脹得幾乎隨時都會boom。利維太太毫不猶豫地跑到窗前用雙手按住它們。

“丁塞爾,回去!”她發現了跟來的丁塞爾。

丁塞爾拼命地顫抖著。他完全動不了,就像他的腳板被牢牢地粘在了地板上。

是我把玻璃打破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的錯。

利維太太沖到他面前,猛的將他推回臥室。丁塞爾盡力地拉住她,想要她也留下來。就在那一刻,膠袋破了,耀眼的光流潮水般的湧進客廳。利維太太使勁地關上了臥室的門。她被留在了客廳裡,駭人的景象讓她失聲尖叫。

“利維太太!!”丁塞爾抓著門把想要把門開啟。

“丁塞爾!停下!!”

“但是——!”丁塞爾再次拉動門把。

利維太太背對著門框,手腳分開頂著門板,阻止他出來。“關上門!!丁塞爾!”

他可以看到幾束光流透過利維的身體,像蛇一樣地在牆上舞動,回彈。光蛇在房間裡肆意攢動著。這不是怪獸圖冊所能記載的事物。跑去向一個大人求救?不……我是要戰鬥的那個人。

“利維太太——!”就在他叫出聲的那一刻,光蛇擊中了她,她痛苦地呻吟著。光線變成細繩狀從利維太太和牆上的縫隙中瀉入臥室。他被光線拋開了,昏迷的前一刻,他瞥到利維太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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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我不知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當我醒過來後,房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利維(levy)太太正虛弱地躺在地板上。我呼喚著她,可她只是微微睜開了眼睛,喃喃地說著她很高興見到我沒有受傷,然後,她讓我把手伸過去,我照做了。她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十分微弱,她對我說,她兒子的手長大了,已經不象過去一樣可以讓她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她又問我外面的情況怎樣了?外面?是早上,和屋子裡一樣混亂不堪。”

丁塞爾(denzel)低著頭,繼續講述著那悲哀的經歷,而閭烏(reeve)則閉著眼睛繼續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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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來到了屋子外面,不由得轉身看了看利維太太的家。窗框上的玻璃全碎了。他回過頭來往四周張望,其它房子的窗玻璃也都碎了。有的屋子連房頂都沒了,牆壁上盡是窟窿。到處是一片破敗的景象。即使不是因為我打破了利維太太的窗戶,他想,最後它也還是會破,一切還是會這樣發生。但是他馬上開始生自己的氣:儘管那樣可怕的事發生了,但利維太太還是盡了全力來保護我,而我居然想裝做這些事與我無關。

他回到房子裡,利維太太正靜靜地躺在原處,彷彿靈魂已經離去,但恬靜的神色讓她看上去只象剛剛睡著。他不安地搖晃她的肩膀試圖以此來喚醒她。

“利維太太……”

但她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利維太太!”,他呼喚著,更加用力地搖晃她。

一滴黑色的液體從利維的嘴角流下。他很快的將這預示死亡的東西抹去。然而,黑色的液體卻開始從她的頭髮裡往外湧。他從沒見過象這樣令人噁心的場面:一個不久前還活生生的人,體內竟流出這種惡性的黑膿。恐懼在一瞬間吞噬了他的心,他飛快的跑出了屋子。 “爸爸!媽媽!救救我!!”他喊道。接下來,他不停的呼喚每一個認識的人的名字,直到他的嗓子都喊啞了,才疲憊的坐下來哭泣。

“下巴抬起來,小子!”一個聲音在他身旁響起。繼而一隻大手粗魯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臉。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黑鬍子男人,他身後停著一輛載著十來個人的小卡車。“你在這幹嘛?”,男人說,“電視不是說了,你們要被疏散到貧民區嗎?”

“我……沒有看電視。”丁塞爾回答。

“噢!又一個和他們一樣的,真該死,總是回答我‘啊!我不知道……’或者‘我認為我還是安全的……’”

車上的男女開始侷促不安的挪動身體。

“那麼,小子!你的家人現在在哪兒?”

“利維太太,還在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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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的名字叫卡斯金(gaskin)”,丁塞爾對閭烏說。“他把利維太太葬在了她自己的後院裡。車上的人也幫了忙。當他們把利維太太與她自己的一些縫紉用品,還有她兒子的書一起下葬的時候,每個人都對那裡土壤的深度感到吃驚。他們說,平常要是挖到這麼個深度,早就碰到底下的鋼盤了。”

“也許,她想種點蔬菜什麼的,”閭烏說,“許多鄉下來的老人都這麼做。”

“……我認為她想種鮮花,”丁塞爾看著手帕上的花紋回答道,“她的房子總是裝飾著許多花型的圖案和各種假花。但我想,她真正想要的是真花,自從她的兒子為神羅工作後她就住在密德佳爾(midgar),但是,當她終於收集到足夠的泥土時……哦,對不起,我扯遠了。”

閭烏邊聽著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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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車很快就到達了火車站。在過去,開往貧民窯的火車就是從這裡出發的。

“很遺憾!火車已經停開了!我們無法修好它。不過幸運的是軌道還在,它仍可以把我們帶到底下的貧民窯,如果我們沿著它前進的話。”卡斯金說道。

“密德佳爾現在還安全嗎?”有人問道。

“噢!我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但就現在來說,下面可能安全點,你說不是嗎?”他回頭看著丁塞爾,“小心別從軌道上滑下去,因為沒人會有空救你的。你必須自己照顧好自己。”

卡車掉了個頭就開走了。丁塞爾發現,已經有一大群的人被集中在火車站裡。生命之流那毀滅性的影響波及了整個密德佳爾。失去家園的人們,認為整個城市都將被毀滅,恐懼使他們選擇逃離, 但大多數人都對沿著軌道走到貧民窯的做法感到遲疑。幾乎每個人都面色陰沉地低著頭。這裡絲毫沒有摧毀流星的慶祝感, 有的只是對那等同於不存在的撤離指引的抱怨。我很高興爸爸不在這裡,丁塞爾一邊想一邊擠過人群,他走向月臺並跳下軌道,雖然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著他的是什麼,但是卡斯金是唯一一個為人們指路的人,他覺得自己應該聽他的。

從鋪在支柱上的軌道空隙中, 他可以看見通向下面的路。這個高度要是摔下去的話就死定了,他想。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沿著密德佳爾的外圍軌道旋轉而下。路途長的可怕,但他太小心步子而完全忘了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走在他前方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前面有些障礙。他推開人群擠過他們,只見一個三歲左右的男孩坐在軌腰的一個缺口上,雙腿緊緊地夾著軌道。丁塞爾不由的好奇為什麼沒人願意走過去。他根本不能把這個聯想成路障。

“你的媽媽呢?”一個人問到。

那孩子突然失聲叫道“媽咪!!!”然後焦急地往下張望。隨即失去了平衡,慌亂地揮舞著手臂。丁塞爾馬上衝過去抓住了他的手,背後立刻響起一陣議論聲。

“小心!那個孩子被感染了!!!”有人喊道。

“別碰他!否則你也會被傳染的!”

“怎……怎麼回事?”丁塞爾問。那個孩子很害怕,但除此以外,他看上去很正常。

“夠了!快讓路吧!”有人叫道。

丁塞爾想回敬那人幾句,但他無法辨認那是誰說的,只好不了了之。他抱住男孩的腰,把他拖到為修理鐵軌而搭建的金屬平臺上。為什麼沒人幫助他?丁塞爾想著,自然地朝那男孩看去,一些黑色液體正從男孩的背部往外滲。他猛的縮回手,就是那東西……從利維太太身上滲出的東西!!

人們開始繼續往前走。男孩則繼續嗚咽著,“媽咪!我好疼……”

丁塞爾記得其中一個大人說“你也會感染的。”他想哭,生著那男孩的氣。但是突然他想到了利維太太。黑膿從她身上湧出時是那樣的噁心,對於一個待他極好的人,他所做的事卻只有丟下她逃命。一絲內疚湧上他的心頭。如果對這個男孩好點可以作為補償的話,他渴望得到利維太太的原諒。所以,他蹲在男孩身旁。

“哪裡疼啊?”他問道。

“我的背!”

“這裡?”

“恩!”

他溫柔地將手放在男孩的背上。每當他肚子不舒服,或者撞疼自己的時候,他的媽媽就會輕輕地幫他揉疼痛的地方,然後,伴隨著媽媽溫暖的手,疼痛消失了。也許我可以用媽媽魔法!丁塞爾揉著小男孩的背,並試圖讓自己忘記那蓋在手上的黏黏的黑膿。起初,男孩的臉痛苦地扭曲著,但是最後,他總算進入了夢鄉。

三個小時過去了,也許更久一點。 丁塞爾繼續照顧著男孩,只間中休息了一會兒。走過的人們都對丁塞爾和那個男孩視而不見。

“他已經死了。”

丁塞爾抬起頭,看見一個一臉倦容的婦女站在自己面前。她胸前綁著一個嬰兒, 手裡拖著一個和丁塞爾年齡相仿的女孩。

“那是件女孩衣服,他真奇怪。媽咪,我們可以走了嗎?”女孩說道。

那位被稱做媽媽的女人脫下她女兒的藍色外衣,遞給丁塞爾,“用這個蓋著他吧。”她說。

她的女兒, 之前不得不穿著三件外套的她,看起來輕鬆多了。

“拿著吧。那是我姐姐的衣服,所以它一定夠大的。”女孩說。

丁塞爾看著那蜷縮在身旁睡去的男孩,他已經停止了呼吸。頓時,他覺得自己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從身上抽離了。那女孩子迅速地從母親手上接過外套,蓋在小男孩身上。

“他和他媽媽在一起了。”女孩說。

“謝謝……”這是他唯一能說的話了。那位母親默默地轉身離去,女孩追了上去,小手滑入媽媽的大手中。她們的手和他的一樣,散佈著黑色的斑點。

丁塞爾看著女孩揹著的陸行鳥包漸行漸遠 ,他獨自想著:我們將會死去嗎?伴隨著黑膿的滲出,痛苦地呻吟嗎?我們都會得病,然後死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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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侯,我們對星痕一無所知。那些接觸過生命之流的人,身體都會滲出黑濃,慢慢死去。有人說那是透過身體接觸傳播的。而實際上,那是由於傑諾瓦(jenova)的意志混在了生命之流裡……哦,算了,忘了它吧。就算我們瞭解了原因,我們也無法改變現狀。”

“特別對於孩子們來說。”

“恩!”

“我在軌道時也想起這問題。我希望我很快就能長大成人,那樣的話自己不明白的東西至少會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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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望著那些打算從火車站逃到貧民窯的人們一個個地經過,每個人看上去都滿懷心事。他們不停的往下走,似乎害怕一停下來就會死去似的。他覺得他也應該那麼做的,不過坐在這裡等待一個自己認識的人經過也是不錯的主意。然而無法忍耐的飢餓很快的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開始四處尋找食物,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不遠處的一大堆行李吸引了。他可以看見再遠一點的地方,有些人在做著什麼。他們似乎在挖坑。風中帶著一絲腐敗的味道。一個男人揹著個年輕的女人來到坑旁,緩緩的將女人放到坑裡。是墳墓,一個臨時的墳墓。他轉身離開,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結果行李堆中一個熟悉的揹包映入了他的眼簾,是那個陸行鳥揹包!一種難以解釋的衝動,讓他從那堆行李中把它揪了出來,翻開揹包,裡面有曲奇和巧克力。丁塞爾想起那個女孩,她現在應該也死去了。

“吃吧!”一個聲音說,是卡斯金。

丁塞爾抬起頭,為了再次見到他而高興。

“在擔心會生病嗎?那只是個謠言罷了。就算那有可能是真的,可目前它還只是謠言。況且,如果你不吃點什麼的話,你也一樣會死的。所以不如做個飽鬼上路,對吧?”卡斯金從包裡掏出一塊曲奇。“看起來不錯,還能吃。”他說,“如果你不吃它們的話,壞掉就可惜了!”

丁塞爾嚐了一塊曲奇,味道好極了。

“謝謝。”丁塞爾看著揹包說。

卡斯金揉了揉丁塞爾的頭髮,雖然他和丁塞爾的爸爸不同,而且動作還是有點粗魯,但他確實讓丁塞爾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丁塞爾在貧民窯住了大約一年。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行李堆裡找可吃的。他很快的交了一些朋友。他們全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而卡斯金也有了一些同僚。不過他總是把他們稱作一群死腦筋的白痴,一天到晚就喜歡四處巡邏,而起初,他們的時間都花在了掩埋屍體上。不時的,丁塞爾發現自己的臉上又有了微笑,他覺的原來的自己回來了。儘管如此,兩個星期後,從密德佳爾逃來的人越來越少了,維修火車站的人也離開了。卡斯金和他的夥伴開始無事可做。很多個夜晚,丁塞爾都輾轉難眠,對未來憂心忡忡。

一天,一個男子出現在貧民窯附近,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很快,那個男子來到丁塞爾和他朋友面前。

“我需要一些鋼管,越多越好。”

孩子們開始尋找鋼管。他們可以在第七區廢墟中找到不少。男子在感謝了他們之後就離開了。之後,他又回來了幾次。在他第三次到來之後,他帶來了他的夥伴,一些同樣在尋找材料的人。他說他們開始在密德佳爾的東邊建造一座新城市,所以在到處尋找可用的材料。作為對找來材料的回報,孩子們得到了食物。

丁塞爾和他的小夥伴們給自己取名為“第七區探險隊”。他們能接到很多工作。他們為自己能像成年人一樣工作和生活感到自豪,每天都工作的很愉快。雖然他們也有因思念父母而哭泣的夜晚,但最後大家都會再次快活起來。“分享命運”成了他們的口頭禪。然而命運,並不會如他們所想的一般把每個人牢牢地聯絡在一起。

一天早晨,卡斯金召集了所有的夥伴,也就是小孩子和成年人組成的探險隊,並且提議大家都行動起來去幫助新城市的建立。其中的一個孩子注意到,卡斯金在說話的時候總是揉著自己的胸部。

“卡斯金先生,你還好嗎?”

“不太好。”卡斯金一邊回答一邊鬆開外套的扣子。一種熟悉的不祥的感覺在丁塞爾的心裡縈繞。

卡斯金先生的襯衫上滲出點點的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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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金先生在一個月後去世了。所有人都幫了忙,我們把他葬在了一個特別的地方。好人總是會死……對嗎?”

閭烏點頭表示同意。丁塞爾拿過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苦死了。他不喜歡咖啡,但是他想盡快習慣這個味道。大人總是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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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大人們都離開了,可是作為第七區探險隊的成員,大約二十個孩子留了下來。

據說新城市的名字叫“邊緣(edge)”,目前的建設工程也進行的很順利,那裡還設立了孤兒收容所。不過,孩子們仍然願意選擇不需依靠大人的幫助,同時還可以協助建設新城的生活。如果他們真的去了那裡,大人們會把他們當成孤兒來照顧,這種態度讓孩子們覺得相當難受,他們能夠照顧好自己。然而,孩子們的這種想法並沒能持續太久。因為丁塞爾和他的小夥伴們運送一個鐵框來回跑一趟,所花的時間也夠一輛起重機掉走一整座房子了。漸漸地,第七區探險隊裡的孩子越來越少了。終於,在一個寂寞的晚上,隊裡只剩下了六個孩子——包括丁塞爾自己。他很想留住他們,但他不能夠因此而責備離開的人。他們都沒有一個真正的家,而且大多數時候都在捱餓。沒過多久,最後一個女孩子也要離開了,這個小姑娘在臨走前告訴丁塞爾,她會去“邊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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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突然笑了起來。

“想起了滑稽的事嗎?”裡烏好奇地看著他。

“我從前不喜歡那個女孩子。因為人們總是說‘女人會成為累贅的!’但最後他們還是想讓女孩子加入隊伍,這事真有趣。可是當我們的人數不足十人時,工作變的越來越艱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離開了。”

閭烏(reeve)聽罷也跟著笑了起來。

“但我現在明白了。那些天裡,我總是在為一些日常的小事情發愁,甚至覺得氣悶。”

“你現在應該很感激她吧。”

“太遲了……她已經不在了。”

—————————————————————————————————— 一天早上,當丁塞爾醒來的時候,身旁只剩下一個名叫裡克斯的(ricks)小男孩了。

“事到如今,螺絲釘和電燈泡是我們僅有的最好的東西了。”丁塞爾笑著說。

“可別急著離開它們啊。”裡克斯咧開嘴巴,露出可愛的牙齒。

“我會去買些早餐。然後看看我在那裡能不能找到點活兒幹。”

“先等一下!我去取錢。” 裡克斯跑到他們收藏東西的地方,把蓋子掀開。

“嘿——!丁塞爾!我們被偷啦!”

剩下的錢連一塊麵包都買不起。他們靜靜地呆坐了好一會兒,裡克斯首先發話了。

“也許我們該到‘邊緣’城去生活。據說哪兒能領到免費的食物。”

“可那樣我們自己生活的想法就失敗了啊。”

“沒錯!但被大人們當成一般小孩來養總比餓死在這裡好吧。”

丁塞爾的腦海裡突然閃過爸爸從前開玩笑時說的話。“我們可以抓老鼠吃嗎?”

“老鼠?”

“對。我爸爸以前曾經說過,貧民窯裡的人窮的只能吃老鼠,而且是髒兮兮的灰老鼠。而現在,我就在貧民窯,而且的確窮的揭不開鍋……”

“你是認真的嗎?”

“是的,我打算吃老鼠。我要作個真正的貧民。”

裡克斯站起來,彈掉身上的灰土。丁塞爾也站了起來,向四周張望。

“我想我們起碼需要一隻矛。”

“不!是你需要一隻矛,然後你自己去抓老鼠吃。”裡克斯皺著眉頭,“我一生下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貧民,但我從來沒吃過老鼠。”

丁塞爾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嘗試解釋。“我不瞭解……”

“如果你瞭解了你會怎麼做?不和我交朋友?”

“裡克斯……”

“好好記著吧。貧民窯所有的老鼠身上都沾滿了可怕的細菌,因為你們這些鋼盤上的居民把汙物隨便排下來的結果。沒人有膽量去吃那樣的東西。”裡克斯說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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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塞爾嘆了口氣。

“我沒有跟他一起走。我認為他不會原諒我了……”

“為什麼?”

“我是出生和成長在鋼盤上的小孩。我喜歡那樣的生活和第七區,因為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不想去別的貧民窯。我想去‘邊緣’城,雖然我認為它的狀況和貧民窯沒什麼差別——一個貧窮、骯髒的地方。”

“那麼裡克斯呢?”

“他很好,儘管他不願搭理我。”

“這樣很好。你們最後還是會和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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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孤零零的丁塞爾握著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四處尋找著老鼠。他打算抓一隻來吃。貧民窯的人不吃老鼠又怎樣,我會吃的,因為我既沒錢又沒工作,處境還遠不如一個貧民。我是從上層來的第七區的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裡我無法生存。

孤獨的感受逐漸侵蝕著丁塞爾活下去的意志,和第七區崩塌時的情況一樣。但這一次,父母、利維太太、卡斯金,第七區探險隊,簡直是地獄,所有他遇到的人,那些支援著他活下來的人都離開了,永遠不會回來了。

他感到自己再也不會笑了。他的媽媽說什麼來著?“如果你沒有笑容,生活就沒有意義。”那很對,媽媽,他想。一隻汙穢的滿是細菌的灰老鼠應該能讓我解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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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在一旁偷聽約翰尼(johnny)叫了起來,把一直沒注意到他的丁塞爾嚇了一跳。

“嘿!那只是我過去的想法,”丁塞爾說,“那時我的想法是錯誤的。所以現在我活生生的坐在這裡。”

“因為我遇到了最好的人吶。”

“是在那種狀況下能遇到的最好的人。”約翰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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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一隻老鼠也沒有。隨著尋找老鼠,他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第五區一座廢棄的教堂前。一輛摩托車停在教堂的門口。丁塞爾從來沒見過像這樣的摩托車。不過最吸引他目光的是掛在把手上的手提電話。

一絲微笑竄上他的臉頰。我只是借來玩一會兒,希望它能打通吧。他一邊躡手躡腳地靠近那輛摩托車,拿起那個電話,一邊幻想著自己撥通家裡電話的情形——如果還能撥通的話——第七區的廢墟里就會響起一陣鈴聲,他希望有人能接聽,的確有——

“第七區的電話無法接通!”

在與探險堆工作的日子裡,丁塞爾一直有打聽父母的訊息,但是一無所獲。他們被壓在所有的碎石下面了,他想。他們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第七區的電話無法接通!”

丁塞爾把電話按在耳朵上,緩緩抬起頭。他可以看見第五區鋼盤的東部。他意識到利維太太正長眠在這塊鋼盤的上面,而他在她的墳墓下方。所以這裡是個孤單的地方啊。

“第七區的電話無法接通!”

他切斷了電話,努力剋制自己想要摔成碎片它的衝動,他不會那麼做的,他想再試一次。他試圖回憶起利維太太的電話號碼,但他總是想不起來。所以,他只好檢視這電話的歷史記錄,決定撥來電最多的那個號碼。他撥了,電話接通了。

“克勞德(cloud),你主動打回來的電話真少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丁塞爾默默地聽著。

“克勞德?”女子的聲音裡透出懷疑。

“不,我不是……”

“……你是誰?這是克勞德的手提電話,不是嗎?”

“我不知道。”

“你是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你在哭?”

他的眼淚從臉上滑下。他伸出手去,想要抹掉它們。頓時,一陣尖銳的痛楚從他的額頭傳來。粘粘的,他的額頭又溼又粘。不!不!我不想死!!他想對著一切東西大喊,這個星球、上帝、可能會聽到他的呼喊而同情他的人。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開不了口,他在心底竭力地祈禱著。千萬不要是黑的!!!千萬不要是黑的!!!他放下手來看著它……

粘稠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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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當我醒來時,我躺在床上。綈琺(tifa)和馬琳(marlene)正關注地看我。以後的事……,你也知道了,對吧?”

“知道的相當多。”

“我之所以活到今天要感謝許多人。我的父母、利維太太、卡斯金先生,整個探險隊。有些人還在,有些人已經走了。綈琺、克勞德、馬琳,還有……”

閭烏點著頭。

“我希望成為像他們一樣的人。下一次,就該輪到我來保護人們了。”

閭烏沉默著。

“所以,讓我加入吧。”丁塞爾向前探起身子。

“不!不!不!”約翰尼叫了起來。

“你給我安靜!”丁塞爾說。

“你只是個孩子!”

“這個和那個沒關係!”

“不!”閭烏說,“事實上,w.r.o(世界恢復組織)不收小孩子。”

約翰尼張大嘴巴笑了起來,“啊哈!看吧!”

“什麼!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告訴我不行呢?”

“我剛剛才決定的。當我聽了你的故事後,我覺得有些事情只有孩子可以做到。所以現在,我希望你為我做一件這樣的事。”

“……這是什麼意思?”

“讓我們這些大人們重獲力量!”

丁塞爾還在等著他把話說完,但閭烏站了起來,似乎他認為他已經說完了。

“噢,還有……”

丁塞爾盯著閭烏,眼睛裡滿是希望,看起來他改變主意了。

“謝謝你在那些日子裡照顧了我的母親。”

閭烏從自己的後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給丁塞爾看。白底上印著小粉花。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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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烏離開後,約翰尼開始清潔桌面。丁塞爾默默地注視著手裡的手帕。

“嘿!”約翰尼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如果你想戰鬥或做些其它類似的事情,你任何時候都可以去做的,不一定非要加入w.r.o(世界恢復組織),對嗎?為什麼你那麼在乎這件事啊?”

“克勞德……”

“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過去在那軍隊裡呆過。那是讓他變強的地方。我也想要變強。”

“時代已經不同了。”

“為什麼?”

“該受到讚美的不是那些拿著刀槍四處奔波的人,而是那些能夠解除人們痛苦的人。”

“我並不是想被讚美或者尊敬。”丁塞爾回答。他的背後有那麼多的人一直在支援他。男的和女的,大人和小孩。每個人都用他們不同的方式感動著他。“我覺得我欠他們的太多了……我只是想要回報他們的關懷。”

丁塞爾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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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way to a smile》case of tifa蒂法篇

written by kazushige nojima published in the ffvii:ac prologue book

在將第七天堂的最後一位客人送出門後,蒂法(tifa)回到餐廳裡清理廚房。房間籠罩在足夠照明但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昏暗、朦朧。那裡除了蒂法外空無一人。僅僅在幾天前,這工作還顯的不那麼漫長。她享受著同她的家庭一起,忘記所有的煩惱,但是現在,水已經變的冰冷,到處是骯髒的餐具,她哪裡也去不了。蒂法開啟店裡所有的燈去嘗試改變這種氣氛。短暫的一刻裡,店裡亮了起來,然而不穩定的電力供應很快又使一切重歸昏暗。一種不安的感覺向她襲來,她懷疑是否在這房子裡自己一直是孤獨一人。當這種想法閃現在腦中的時候,蒂法幾乎不能忍受,她叫出了一位女孩的名字。

“瑪琳(marlene)!”

不一會,輕輕的腳步聲從店子深處的兒童房裡傳來,瑪琳走過來。

“噓——”她皺著眉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蒂法道了歉,並且放下心來。

“丁塞爾(denzel)總算睡著了。”

“他還是覺得疼嗎?”

“是的。”

“你應該叫我過去。”

“丁塞爾不讓。”

“我明白……”

蒂法感到自責,她讓孩子們為她擔心了。

“你怎麼了?”

“嗯……你的意思是?”蒂法無意義的回答著,試圖隱藏自己的感覺。瑪琳環顧了一下店子,這裡只有蒂法一個人。

“你覺得寂寞嗎?”小女孩看穿了一切。“我哪裡也不會去的。”

“謝謝。你也應該去睡覺了。”

“我正要去睡覺呢!”

“對不起。”

[她是我的女兒。我向別人這樣介紹她。她的父母不久前去世了,她爸爸最親密的朋友巴瑞特(barret)養育了她。]

從蒂法遇到巴瑞特並跟他一起旅行時起,她已經瞭解了許多瑪琳的事情。於是很自然的,當巴瑞特決定去旅行以安頓他的過去的時候,他把瑪琳託付給了蒂法。

蒂法停止了清洗餐具,她跟著瑪琳走進兒童房。兒童房裡有兩張床並排擺放著,丁塞爾躺在那裡,已經睡熟了。八歲男孩前額上星痕症候群的傷痕看起來觸目驚心。當他被病痛折磨的時候,沒有什麼能減輕症狀,也沒有什麼能使他的病況稍加改善。蒂法拭去了在他溼潤額頭的傷痕上湧出的黑膿,丁塞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很快繼續睡著了。一直注視著丁塞爾的瑪琳,在躺在自己的床上塞好被子後,叫住了蒂法。

“即使和我們在這裡,你仍然覺得寂寞,是嗎?”

“……對不起。”蒂法老實的承認道。

“別介意。我們也是一樣。”

“我能明白。”

“我好想知道,克勞德(cloud)在哪裡呢?”

蒂法抬起頭,沒有辦法回答。克勞德在midgar的某個地方。起初,她想象著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也許他在出工作的時候遇到了事故,或者遭到了某些怪物的襲擊。

她很快發現其實他仍然在某處做他的工作,人們可以在工作中看到他,他僅僅是離開了這棟房子而已。蒂法曾經嘗試著使孩子們相信一切都沒有改變,但是她最終無法冷靜下來。不久之後,孩子們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為什麼要離開呢?”

[我不知道。也許我們之間突然出現了問題。]

但是蒂法仍然記得當她最後一次看見克勞德時他臉上的笑容,親切,溫柔,令她覺得一切都那麼美好。

[我懷疑我是不是誤解了什麼。]

宿命的那一天,來自外太空的流星從天而降。生命之泉從星球的裂縫處噴湧流出、融合、並且摧毀了一切。那時,蒂法和她的夥伴一起在空中目睹了這一幕。

[我希望一切都被洗刷走。洗刷掉我的過去,我們的過去。也許,我還感到了伴隨著戰鬥結束後的解脫而來的、不可避免的恐懼。]

[我懷疑,是否我還可以繼續按我自己的方式來生活。]

當一些人面對同樣的問題,她會告訴他們應該繼續生活下去,無論什麼事情發生。但是現在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她動搖了。

由於神羅公司開發了魔晃能源,世界繁榮起來,光明照耀了大地。但是同時更黑暗的事情發生了。反神羅組織“雪崩”為此行動起來,他們要讓世界瞭解到那些黑暗。

魔晃能源使星球陷入了毀滅。儘管雪崩組織在地下努力行動著,但無能為力,世界沒有任何改變。一旦你瞭解到魔晃能源帶來的好處,你就很難再去反對它。為了使情況有所改變,雪崩組織選擇了進行一些極端的行動。在魔晃能源被大面積使用、有很多人居住的魔晃城市midgar,他們炸掉了其中一個反應堆。

因為對炸彈威力的錯誤計算,城市地區被破壞的程度超過了雪崩組織的想象。魔晃反應堆周圍的地區也被破壞。作為對這一事件的反應,神羅公司開始致力於消滅雪崩組織。於是城市midgar裡雪崩組織藏身、同時還有很多居民居住的一個地區被完全摧毀了。這是為了消滅微小的反叛者組織雪崩,神羅公司所採取的暴行。最終,雪崩組織成為了無數無辜生命犧牲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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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蒂法加入的雪崩組織。

以前她曾經認為為了實現偉大的目標,犧牲或多或少是不可避免的。他們也隨時準備著犧牲掉他們的生命。但是大災難過後,蒂法和其他人失去了原本的目標。當他們對付神羅公司時,他們很快發現他們在和強大的薩菲羅斯(sephiroth)戰鬥。蒂法和她的童年好友克勞德一起,加上雪崩組織的倖存者巴瑞特,混亂中認識的愛麗斯(aerith),還有火紅十三(redxiii),他們展開了旅程。在經歷了更多的事情後,席德(cid), caid sith,尤菲(yuffie)和文森特(vincent)也成為了同伴。

新的友情之花正在綻放,然而作為代價,愛麗斯失去了她的生命。

儘管如此,旅程在繼續著。回過頭看著這段旅程,蒂法可以感到,無論成功或者失敗,他們的戰鬥正在走向終點。

[當我仍然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一切就開始了。那時在我家鄉nibelheim附近的魔晃反應堆出了些問題,威脅著我們的生命。]

[薩菲羅斯被神羅派來解決這些問題,但是他殺了我的父親。我無法忍受對神羅和薩菲羅斯的憎恨。於是我加入了雪崩。是的。那是我內心中對他們憤恨的開始。雪崩組織所使用的標語“反對神羅”,“反對魔晃”正好掩蓋了我真正的動機。但是當我們嘗試去拯救這個星球時,太多的生命犧牲了。如果那只是因為我私人的復仇,那麼……]

這種罪惡感深深的植在了蒂法的內心中。

她懷疑她是否能伴隨著這種感覺生活下去。蒂法害怕她的未來,她的視線從天空移向了地面。

那時,克勞德坐在她的旁邊,與她看著同樣的風景,溫柔的微笑了。那是她在旅途中從未見過的笑容。克勞德意識到了她的注視,問道,“怎麼了?”

“克勞德,你笑了。”

“我有嗎?”

“是的。”

“一切從現在開始。一個新的……”克勞德尋找著合適的字眼,“一個新的生活。”

“我要活下去。我想那是我可以被原諒的唯一辦法。我們經歷了……太多事情。”

“我猜你是對的……”

“但是當我在想,究竟我已經打算重新開始一個新的生活多少次了,就感到很可笑。”

“為什麼?”

“每當我想開始時,總是會失敗。”

“這並不可笑。”

“……我想這次會沒問題的。”

克勞德沉默了一會,接著說,“因為你和我在一起。”

“但以前我也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明天也會如此。”克勞德回答著,再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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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法和她的夥伴一起去看望愛麗斯。她如今沉睡在遺忘之都的湖底。正如他們被告知的那樣,那個她用生命去拯救的世界現在必定已經安然無恙。蒂法聽到一個聲音問她,是否一切都好。她不知道那是愛麗斯的聲音,抑或是她自己的聲音。她忍不住哭出聲來。就在薩菲羅斯奪走愛麗斯的生命時,蒂法沒有為她的死亡感到悲痛。她的哀傷轉為了更大的對敵人的憤怒。至少現在,當她來到這個地方,她深深體會到了幾乎把她心臟撕裂的悲傷和痛苦。作為雪崩的一員,一直伴隨著帶給她這種感覺的大集體,此時蒂法無法停止她的眼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感到克勞德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緊緊的握住她的肩膀,彷彿這樣她就哪裡也去不了。現在,她只想縱情大哭一場,接著把其餘的一切全交給他。

如果是孤獨一人,她會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麼。

******

蒂法那些一起經受住旅途考驗的夥伴們分開了,如同當時聚在一起時那樣輕易。文森特好似一位剛巧坐在身邊的火車旅人那樣離開了。尤菲抗議著,她說在成為朋友共患難過後,他們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分手。好象是巴瑞特,也許是cid告訴她,如果大家都活著,只要想,他們就隨時可以見面。在許諾過哪天會重聚之後,蒂法、克勞德和巴瑞特離開了其他人前往corel鎮。那裡是巴瑞特的故鄉。那裡,因為魔晃而發生的慘劇是對他來說是一切開始的根源。巴瑞特默默的站了一會後,他告訴其他人不要追隨他,他同樣不得不揹負著罪惡活下去。

他們還去了nilbeim,蒂法和克勞德的故鄉。他們沒有感到任何鄉愁,卻清晰的回想起了在這個城鎮發生的悲劇。

“我不應該回來的,”克勞德說,“這使我重新回到了過去。”

克勞德的話也說出了蒂法心中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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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去了kalm,在那裡等待他們的是愛麗斯的養母elymyra,還有留在那裡被照顧的女孩,瑪琳。elymyra的兩個親戚住在他們在kalm的房子裡。巴瑞特和瑪琳為重逢感到高興。克勞德告訴了他們在愛麗斯身上發生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蒂法、克勞德和巴瑞特為他們無法拯救愛麗斯道歉著。

“你們已經盡力了,不需要道歉了。” elmyra說。

蒂法和其他人無法回答。

[我們真的盡力了嗎?]

很多人來到kalm尋求避難。普通的民房成為了緊急避難所。儘管可以收取一定的費用,但kalm居民沒有這樣做。甚至連旅館也免費為需要的人們提供房間,如同所有人都在為世界的重建而努力合作著。

“走吧,我們回家去。”克勞德說。

“去哪裡?”巴瑞特問。

“去我們被打斷的現實。”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們普通的生活。”

“我們在哪裡還有那樣的東西?”

“我們會找到的。”克勞德看著蒂法說,“對嗎?”

“是的!”瑪琳高興得喊出聲來。蒂法也點點頭,但是和巴瑞特一樣,她懷疑他們哪裡還能有一個正常的生活。

他們四人返回了midagar.隕石被摧毀後,城市已經從震驚和混亂中恢復。人們開始重新尋找他們的未來……不,是尋找他們現在的生活。看到這一切後,蒂法再次譴責了自己。當她從空中看midgar時,她希望一切都被清洗乾淨。她不知道那裡仍然有許多生命。蒂法無法原諒自己的自私,她告訴克勞德和巴瑞特當她在飛空艇中時的想法。巴瑞特和克勞德明白她的感受並且贊同了。但是他們提醒她,無論他們在那裡,在做什麼,永遠也無法從意識深處的罪惡感中解脫出來。

“既然這樣,我們要繼續生存。我們要生存到直到我們贖清了所有的罪過。這是唯一的辦法。”巴瑞特說道。

當蒂法和克勞德單獨在一起時,克勞德對她說,“為自己的想法而困擾,這不像你。”

“我……就是這樣的。”

“不。你是更加快樂而堅強的人。如果你忘記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會在你身邊提醒你。”

“你真的願意嗎?”

“也許。”克勞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

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midgar的內外收集資訊。原材料是缺乏的,但重要的是,他們沒有漏過有關哪裡能找到材料的任何訊息。他們三人分頭行動著,互相通知各自需要的訊息,這樣他們就能找到他們所需要的材料。他們幫助那些行動不便的人。晚上,他們睡在midgar裡一塊據說隨時會倒塌的盤塊下。

有一天,巴瑞特帶回來一罐酒,一個電暖氣還有各種水果。那是別人送給他作為幫忙拆屋子的謝禮。

“看著,”巴瑞特說道,他開始很有技巧的做飯,那是其餘兩人以前從沒見過的景象。那瓶酒從被帶回來起已經放在那裡兩週了。他們發現那是corel鎮生產的一種特釀酒。蒂法和克勞德慢慢的綴飲著。巴瑞特喝的很多,也許喝下去的那些酒的量已經足夠洗澡。當他談論起他記憶中那些過去的美好時光時,露出了享受和幸福的表情。喝醉後,他跌進了一口井裡。蒂法和克勞德大笑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第二天,巴瑞特用一種認真的口吻說,“我們開始來賣這種酒,開酒吧做點生意如何?”

“我們嗎?”克勞德驚訝的問。

“當然,你真傻!我們吸引不了客人,但是蒂法可以。”

“我?”

“你對這個很在行。”

就在不久之前,雪崩組織的隱蔽處是一個叫做第七天堂的酒吧。酒吧的經營為組織內人員的生活和活動提供資金。蒂法那個時候是酒吧的服務生,更準確點說,是酒吧的經理。巴瑞特繼續說下去。

“依我看,midgar的人們分為兩種。那些整日到處遊蕩至今不能接受現實的人,還有那些打算好好工作繼續活下去的人。我明白這兩種人的感受。每個人都面對著他們各自的問題,但是他們用不同的方法來解決。而酒是一個可以解決所有人問題的辦法。”

“為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當我們昨天喝的半醉的時候,我們笑了。我們忘記了各種煩惱不是嗎?那就是酒能帶給我們的。”

“嗯……我猜你是對的。”

“這樣的快樂時光很重要,不是嗎?嘿,蒂法,你覺得呢?”

蒂法無法馬上回答。她明白巴瑞特的意思,但是,開這樣的一個酒吧就像回到了雪崩過去的日子一樣。

克勞德開口了。

“蒂法,讓我們嘗試著去開始吧。如果太痛苦,我們可以停下來。”

“不會痛苦的。如果蒂法不工作的話她就總會去想那些事情。這樣下去她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那也許是對的。

他們三人開始著手準備。他們決定在midgar北邊的新城市edge開始他們的新酒吧。

所有巴瑞特和克勞德以前幫助過的人們聚集到一起。他們運來了石牆、立柱諸如此類修建酒吧所需要的建築材料。

巴瑞特大聲的命令著,而克勞德則輕聲指導著那些人。另一方面蒂法在學習如何釀造corel的特製酒,如何使它更加可口。她也在考慮著,基於那些能被穩定提供的烹飪配料,有哪些食物能被列進選單。瑪琳對於那些幫助修建酒吧的人來說是位小天使,就象她不斷強調她將如何成為酒吧的新服務生一樣。解決每天發生的問題是很辛苦的工作,但是也給他們帶來了滿足感。有時,蒂法仍然會在微笑時為她的罪惡感到心虛,不過這種感覺總會被詢問各種事情的電話聲打斷。

克勞德說,再有幾天他們的新酒吧也許就可以開張了。巴瑞特問他們決定給酒吧起個什麼名字。主意有很多,但克勞德起的名字全都沉悶且無意義,而巴瑞特的名字總讓人們想起怪物。最後,這件事情不得不由蒂法來決定了。兩個男人保證無論蒂法起什麼名字,他們都不會有任何怨言。不過,酒吧開張的日子快到了,蒂法有太多工作要做,她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情。有一天,瑪琳來了,她問他們是否起好了酒吧的名字。

“我們仍然在考慮。”

“我希望能叫第七天堂,”瑪琳說。那是蒂法一直想回避的名字。

[僅僅是我心中的那些過去就已經夠了。無須再起一個這樣的名字來提醒我的過去。]

“為什麼?”

“因為那時很快樂,如果我們還叫它第七天堂的話,我們會再次擁有歡樂的。”

我們已經忘記了成年人是如何擁有野心的。但是,瑪琳與那一切無關。對於她來說,第七天堂是一個快樂的家,一個巴瑞特、蒂法和其他朋友都在那裡的家。

“嗯,第七天堂……”

[我無法抹殺我的過去。我只能妥協並繼續活下去。]

蒂法決定她要做好準備。

第七天堂開張的第一天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corel鎮的酒是一種當你想喝時可以自己製作的東西,所以價格不貴。由於烹飪原材料有限,他們沒辦法提供任何特餐。但即使如此,人們也仍然在尋找這樣一個地方,一個他們可以和朋友一起喝酒的地方,一個可以平復現實中的悲傷,或者忘記現實暢想未來的地方。沒有錢的人們也可以用物品來交換酒喝。這裡還提供了各種果汁,所以小孩子們也可以入內。他們只招待瑪琳認識並喜歡的小孩子。她是一個任何時候都不能被忽視的存在。瑪琳作為服務生不能工作到深夜,那些喝多的人們會被毫不猶豫的遣送回家。

巴瑞特在角落裡慢慢喝著他的酒。也許他在計劃成為酒吧裡的保鏢。克勞德的工作是取來製作食物和酒所需的原料。他不知道大部分水果和蔬菜的名字。起初蒂法很驚訝,但是他想起了克勞德所經歷的人生,確實也沒有辦法。當她想起,克勞德的新生活就是從記住蔬菜的名字開始時,她就覺得很有趣。不,我不能笑,蒂法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克勞德對社交活動不在行。他不善言辭,但是現在他可以為他們所需要的原料討價還價了。原料的價格比本身的價值要高,克勞德也在不斷努力著。

酒吧開張的第一個禮拜過去後,巴瑞特告訴其他人,看到現在生意進行的不錯,他可以離開去旅行了。他會把瑪琳留在這裡。

“我要去旅行,去安頓我的過去。”

克勞德點點頭,彷彿明白他的意思。

“安頓你的過去……?但是我也正想這麼做。”

“你們在這裡就可以做這件事。不僅僅是剝奪,試試證明一下吧,你們也可以給予。”

在巴瑞特離開前的那晚,以前總是和蒂法一起睡的瑪琳,那天晚上和她的養父一起睡。他們那天晚上一直交談著,直到深夜。

第二天清晨,巴瑞特出發了。

在他身後,瑪琳喊道,“給我來信!也要打電話!”

巴瑞特舉起他裝有機槍義肢的右手,他一直向前走去,沒有回頭。那是一個除了戰鬥外別無生存辦法的背影。

[我想知道他將會找到什麼樣的生活。我祈禱他能遠離戰爭。不僅僅是剝奪,我祈禱他能夠證明他也可以給予。]

“你們要保證當個‘好’孩子!”

當克勞德和蒂法聽到巴瑞特的話,他們彼此對望了一眼。當個“好”孩子?

“我會照顧好克勞德和蒂法的!”

巴瑞特轉過身喊道,“保重!”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

“維持住這個家!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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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不開朋友,這樣我才能承受住靈魂中的罪惡感活下去。即使他們和我有同樣的傷痛,即使他們揹負著同樣的罪惡。離開了對方的鼓勵和支援,我們全都無法活下去。]

[也許你可以把那稱為家庭。我們必須盡我們最大的努力維持這個家庭。]

蒂法想,只要和能被稱為家庭的朋友一起,她就可以克服任何困難。

******

酒吧開張後已經過去幾個月了。有一天負責原材料提供的克勞德打回電話。他想商量一下有關每位來第七天堂的客人終生能得到多少免費餐點和飲料的特權問題。不用聽他講述,蒂法已經明白他的想法。她確定克勞德想用這種特權去交換些什麼,無論那是什麼。

晚上克勞德騎著機車回來了。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型號。從那時起,只要是在工作之餘的閒暇時間,克勞德總是在除錯他的機車。他帶回一位在別的地方認識的工程師去改裝他的機車。後來好象是一些其他人也來幫助他完成改裝。瑪琳和她的年輕鄰居朋友也在看。這情景使蒂法感到安心,他們真的成為了世界上的一個家庭。

有好幾次為了原料供應,克勞德不得不離開midgar。目的地大多是kalm。如果是以前,他就需要租一輛機車或者卡車,或者是陸行鳥,但是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機車。偶爾,他甚至去到很遠的地方,並且設法搞到了一些稀有物品。

一天晚上,克勞德接到一個電話。在談了一會電話之後,克勞德說他要出去一會。

“你要去哪裡?”

“我該怎麼告訴你呢……”

克勞德告訴蒂法,以前當他帶著原料回來的時候,經常被要求送一些貨物。打電話來的人是那些和他們分享蔬菜的商店老闆之一。他有一些東西想讓克勞德在天亮前務必要送到。克勞德看著蒂法,如同一位暴露了秘密的孩子。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嗯……對不起,我之前隱瞞了這件事。”

“為什麼呢?”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

蒂法大笑起來。克勞德繼續告訴蒂法,他是如何依靠送貨拿到一點報酬,並且他為自己把這些錢全花在了改裝機車上而感到心虛。蒂法想,他就像一個孩子。克勞德已經找到了蒂法所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為此也許她感到有點難過,但是他的世界在擴大,這又是一個讓人感到鼓舞的事實。是的,這就像是一位母親的想法。蒂法將克勞德送出門,她為在她心中產生的這種全新的感覺而感到欣喜。

現在,蒂法已經可以獨自伴隨著她心裡的罪惡感活下去,但是她並沒有忘記它們。也許有一天,她將最終得到懲罰。直到那天到來,蒂法都會一直向前看,努力生活下去。她會生活下去,不是為了剝奪,而是為了證明她自己也可以給予。

******

蒂法很認真的鼓勵克勞德開一家快遞服務公司。他們可以在酒吧裡接定單。她或者瑪琳可以來做接電話的工作。克勞德猶豫著,但是經過一晚上的思考後,他接受了這個建議。當然,他很快又舉棋不定了。

就這樣,斯特萊夫(strife)快遞服務公司開始了。midgar是他們業務的中心,但是隻要克勞德騎機車能去,他們也負責送貨到全世界。克勞德對於他自己是個大的活廣告這件事置之一笑。他的工作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在現在這個時候,寄送物品並不容易,到處都有潛伏的怪物,由於生命之泉的噴湧,地區的道路也可能會隨時崩壞。像這樣需要全世界旅行的工作並不是誰都可以完成的,這也正是克勞德想要的。蒂法想,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克勞德是一個不善社交的人,透過快遞工作,他可以結識到更多的人。

克勞德開始他的快遞業務以後,他們的“家庭”生活受到了很大影響。這不太好,除了清晨和深夜,克勞德經常都不在家。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三人可以一起坐下來說話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蒂法嘗試著每週關掉酒吧一天,但是這不能阻止克勞德繼續做他的工作。克勞德不會拒絕任何業務。儘管蒂法希望大家能偶爾騰出些空餘時間好好相處,但她覺得這太自私了。在那段時間裡,瑪琳發現克勞德變了。她告訴蒂法,克勞德有時會獨自看著天空而不再注意她。

[克勞德永遠不會真的主動接近瑪琳和她說話,但是我確定,在她向他開口說話之前,他從來沒有忽視過她。我知道克勞德有他自己的方法去和瑪琳相處。我想起了到處都有不善於和孩子打交道的人,但是對於孩子,他們又都有自己的相處之道。]

[我告訴她克勞德也許只是累了,但是沒有用。瑪琳是一個對大人的變化非常敏感的孩子。]

在他們的假日裡,蒂法和瑪琳正在打掃房間,這裡現在是克勞德的辦公室。那裡有很多未經整理的散亂的紙張。其中一張吸引了蒂法的視線。

客戶名字——elmyra gainsborough

運送物品——花束

目的地——遺忘之都

蒂法把這張紙單獨放好,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因為強烈的擔心,她全身顫抖了。在全世界運送貨物,就意味著克勞德也在和他的過去一起旅行。她知道克勞德因為沒能保護愛麗斯而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已經處在了可以克服它的邊緣,但是現在,重新回到他和愛麗斯分離的地方,這意味著悲痛和悔恨將再次撕裂他的心靈。

晚上酒吧關門後,克勞德很少見的喝著酒,他一飲而盡。在走過去給他倒滿前,蒂法猶豫了一下。

“我能和你一起喝嗎?”她有些話想和他談談。

“我想獨自喝。”

聽到這些,蒂法無法自已,她說道,“那麼回你自己的房間喝。”

巴瑞特打過幾次電話回來。大多時候他沒有談到他自己,而是問瑪琳過的如何。每次他都以和瑪琳說一會話來結束這個電話。瑪琳在注意了一下蒂法是不是能聽見之後,難過的對巴瑞特說,“克勞德和蒂法相處的不太好。”

無論蒂法和克勞德是如何看待對方的,他們不能把瑪琳捲進來。蒂法這樣對自己說。

蒂法強迫她自己和克勞德說話。當瑪琳在場時,她會挑那些輕鬆愉快的話題來說,避免使談話變的沉重。克勞德對於蒂法的改變顯得迷惑,但隱約猜到了她的想法。他附和著這種氣氛去和蒂法講話,甚至瑪琳也會加入進來。

[我想一切都還好。但是我不能說我真正想說的。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一天早上,蒂法對大家說起一個她從顧客那裡聽來的笑話。

“那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克勞德自言自語道。

“那不可能!”瑪琳喊起來。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瑪琳。

“你以前已經告訴過我們那個故事了!克勞德每次都回答相同的話!”

也許相處不是那麼愉快,但是我們在一起,我們是一個家庭。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並且我們依靠維繫著這個家庭而生存。也許不會有很多談話或者歡笑,但是我們是一個家庭。蒂法這樣想著。不,這是她讓她自己這樣想。

確定克勞德已經熟睡後,她對他說,

“我們一切都會好的,是嗎?”

當然,她沒有得到回答,她只聽到了克勞德熟睡時的呼吸聲。蒂法想知道是否他睡在這裡的事實意味著,他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你愛我嗎?”

克勞德醒了,一個懷疑的目光注視著他。

“克勞德,你愛瑪琳嗎?”

“當然。但是有些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接近她。”

“即使是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也許還不夠。”

“我們對你來說不夠嗎?”

克勞德沒有回答。

“對不起,問了奇怪的問題。”

“不用道歉,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克勞德閉上了眼睛。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

克勞德還是沒有回答。

在那不久後,克勞德帶回了丁塞爾。丁塞爾被帶進酒吧的時候是失去知覺的。那是星痕症候群。克勞德說看起來這病症是不久前染上的。當蒂法看護丁塞爾時,她想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都染上了同樣的病。現在有很多專門為失去雙親的孩子而建立的設施。然而,為什麼克勞德把丁塞爾帶到這裡呢?當蒂法想問他的時候,克勞德說了一些話。

“這個孩子到我那裡去了。”

“什麼意思?”

“我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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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丁塞爾恢復後,蒂法聽了丁塞爾在來到這裡前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接下去她對自己說,他應該來到這裡。他是第七區被破壞的犧牲者之一。

[第七區被破壞是因為我們。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負起責任來養育他。他不是去了克勞德那裡,他只是見到了克勞德,這樣他就可以來到我這裡。]

蒂法和克勞德、瑪琳商量,她想讓丁塞爾成為他們家庭的一員。克勞德點點頭沒有說話,而瑪琳非常高興。

起初,丁塞爾堅持不懈的幫助他們,作為對收養了他的回報。但當他幫助克勞德工作並在酒吧前前後後忙碌時,他開始向他們開啟了心靈。

晚上,酒吧關門了。清潔廚房的時候,蒂法看向房間中間的桌子。那裡坐著斯特萊夫快遞服務公司的經理克勞德,還有他的兩個助手,瑪琳和丁塞爾。丁塞爾經常被星痕症候群的病痛折磨,但是在不感到痛苦的日子裡,他總是呆在克勞德旁邊。每天,克勞德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面,當他回來的時候,就是丁塞爾最珍貴的時間去和他的英雄在一起。是的,克勞德是丁塞爾心目中的英雄。騎著機車,在他星痕症發作瀕臨死亡的時候拯救了他……那所有的一切都讓丁塞爾覺得嚮往。丁塞爾想知道關於克勞德的一切。在克勞德回家前,他不斷的問蒂法有關克勞德的事情,只要她能回答。一次,蒂法半開玩笑的對丁塞爾說,她才是每天做飯給他們吃的人。丁塞爾就用大人的口吻說,他同樣每天都在打掃房間和酒吧。

確實,他的清潔工作完成的很好。當他被問到是否是他去世的母親教會他打掃的時候,他回答不是。第二天,蒂法問克勞德誰教會了丁塞爾打掃。丁塞爾早把答案告訴了克勞德。這讓蒂法覺得有點受傷。

[為什麼丁塞爾告訴了克勞德而不告訴我,我為此感到困惑。一天我向一位和丁塞爾年紀相仿的小顧客詢問這件事。他回答說男孩子都是這樣的。所以看樣子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是一個很正常的家庭。]

那答案沒有使蒂法更瞭解他們,但是“正常家庭”的字眼使她感到安心。

在酒吧關門後,通常三個人會圍坐在桌子旁。如果說這是一位年輕的父親和他的兩個孩子,也不會感到奇怪。如果蒂法願意,她可以走過去加入他們,他們微笑著表示歡迎。

克勞德把地圖鋪在桌上。他在確定明天他要走的送貨路線。丁塞爾和瑪琳在整理那些紙張。當瑪琳有不認識的字的時候,她就去問丁塞爾。丁塞爾就會像一位哥哥一樣去教她。當丁塞爾也不認識那些字的時候,他會去問克勞德。在告訴他們字的讀法之後,克勞德會習慣性的遞給他們一支筆。他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會寫這些字,也就沒辦法記住它們。紙張上的各種地名引起了孩子們極大的好奇,他們問克勞德那些地方都是什麼樣子的。克勞德的描述很簡單。那裡有很多人,那裡幾乎沒有人,那裡有很多怪物所以很危險,走北邊的路會更安全……那些描述會使你問“就這樣?”,但是卻使那些孩子們感到滿足。不久,蒂法想多說些關於那些地方的事情。當她加入更多細節的時候,丁塞爾就會問克勞德是不是真的。這讓蒂法有點生氣。但是她也會想,一切都沒問題,也許正常家庭就是這個樣子。

也許在丁塞爾來了之後,他們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家庭。克勞德接的工作明顯少了。在晚上,他總是保證他能有時間和孩子們呆在一起。他和蒂法之間那些又短又傻的對話也回來了。

******

“所以問題都解決了?”

“什麼問題?”

“你的問題。”

“是的……”

克勞德想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告訴我,沒關係。”

“我真的不能解釋得很好……”在開始說之前,克勞德提醒道。

“問題沒有解決。我不覺得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能解決它。你無法挽回已經逝去的生命。”

蒂法默默的點點頭。

“但是也許我們仍然能夠拯救那些現在處在危險中的生命。也許我能做到。”

“你是說丁塞爾?”

“是的。”

“你還記得當你把丁塞爾帶回來時,說過的話嗎?”

“我說了什麼?”

“你說丁塞爾到你那裡去了。”

“嗯……”和通常一樣,克勞德看起來像一個被責罵的孩子。

“告訴我。我會在聽過之後再決定是否要生氣。”

克勞德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丁塞爾暈倒在愛麗斯常在的那座教堂前。所以我想是愛麗斯帶他到‘我那裡’去的。”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克勞德的視線移開了。

“你去了那座教堂。”

“我不是想在那裡逃避。”

“你是在逃避。”

“我很抱歉。”

“我不是說你不可以去。但是下次,我會和你一起去的。”

“我明白。”

“並且你錯了,克勞德。”

克勞德困惑的看著蒂法。

“愛麗斯不是把丁塞爾帶給你。”

“是的,我也這麼想。”

“愛麗斯把那孩子帶給我們,不是嗎?”

克勞德凝視著蒂法,最後笑了。那笑容親切而溫柔,令她覺得一切都沒有問題,一切都很美好。

******

談話過去的幾天後,克勞德離開了。蒂法懷疑是否那天她看到的笑容僅僅是個幻覺。在親吻了熟睡孩子們的臉頰後,她走進克勞德的辦公室,擦拭掉他們全家合影上的灰塵,她嘗試著給克勞德打個電話。幾聲鈴聲過後,她聽到了語音留言的系統服務聲。

蒂法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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